在南美洲的厄瓜多尔，生长着一片“象牙”林，因其果实纹理、硬度、颜色颇似象牙，故得名象牙果。过去，它的果实是奢华服饰的精美配饰；如今，它已成为文玩圈新宠，拯救大象于水火。
赤道、“塔瓜”与种子 在“赤道之国”厄瓜多尔的热带云雾森林中，生长着一种特殊的植物——塔瓜。作为厄瓜多尔特产三宝之一的它并非蔬菜，而是一种棕榈树，学名Phytelephas，该词源自希腊语，意为植物象牙，其中phyton代表植物，elephas代表象牙。果实硕大的塔瓜又名象牙椰，其果实似椰子，有多种食用方式：将未成熟的象牙椰种子煮烂后，加入糖、肉桂粉、五香粉和柠檬制成果酱；或将可食用的糊状象牙椰果肉与盐、黑胡椒粉和油混合，制成厄瓜多尔传统菜肴萨尔普列塔的调味料；象牙椰的嫩芽可作为蔬菜烹饪后食用；象牙椰根部可制成药用的利尿饮品；干燥后的象牙椰果实异常坚硬，可制成粉食用。 象牙椰长至8米，枝叶可作房屋建材。厄瓜多尔的华欧拉尼人从其树叶中提取纤维制作火把、扫帚等，用树干做箭头、树叶做篮子。象牙椰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大约需要15年才能结出果实，果实常挂于树干，而后再过3～8年，果实才能完全成熟。果实成熟后会自然落地，也为雨林中的动物们提供了稳定的食物来源，如刺豚鼠等。刺豚鼠进食时还会散播象牙椰的种子，无形中完成了播种任务。而象牙椰的寿命可达100年，存活期间还能不断结果。此外，象牙椰的花还会发热，使自身温度高于环境温度，这种特性被称为产热作用。
高大的象牙椰喜爱潮湿阴凉的环境，通常生长在南美赤道附近。 象牙椰为雌雄异株，只有雌株才能结出直径达13厘米的棕色大果实。每年结果2次，一共能收获5～10个果实，每个重量多在10公斤以上，还有多达20个棕色种子。按照大小，其种子分为大果（5～7厘米）、中果（4～5厘米）和小果（3～4厘米）。象牙椰的种子不仅拥有象牙般的天然纹理，每个果上还有一个芽洞（即生长点），非常适合雕刻与盘玩。在阳光下晾晒果实，然后用机器剥开坚硬粗糙的两层果皮，即可见洁白如玉且坚硬的种子。由于其纹理、硬度、颜色颇似象牙，故得名象牙果，俗称植物象牙。象牙果多用于制作项链、首饰、纽扣等装饰工艺品，深受人们喜爱。为与真象牙区分，工匠们常在作品上留下些许果皮外壳。有趣的是，水是象牙果的致命弱点：浸泡一段时间后，象牙果会变软，待完全干燥后才会恢复原先硬度，若长期置于潮湿环境中则会变质。
用象牙果雕刻的工艺品惟妙惟肖 在人工环境中，象牙果不易生长，因此从未在种植园中培育过。而出色的生态系统和气候条件，令厄瓜多尔出产的象牙果全球最佳，加之野生动物保护的力度不断加大，许多国家将象牙果用作象牙的替代品，使象牙果成为厄瓜多尔第二大本土棕榈产品，每年为其带来巨额收入。据不完全统计，厄瓜多尔国内约有200家公司从事象牙果相关产业，直接或间接雇用了约3.5万人负责收集、清洗、干燥、分类、加工并制作成纽扣、珠宝、饰品等手工艺品，供国内消费或出口。不过，随着需求日益增加，象牙果遭到过度开发，厄瓜多尔政府还为此开发了一套象牙果的保护、管理和可持续生产模式。纽扣、“象牙”与珍玩 产量大、价格低、油性大、密度高的象牙果是极佳的天然雕刻材料，盘玩包浆效果喜人。在佛教发祥地之一的印度，当地人对象牙果爱不释手。据说，印度的佛教徒常用较大的象牙果雕琢佛像，以表对佛祖的诚心，并以此寓意修行达到圆通圆融的真性境界。对信佛之人而言，用象牙果雕刻佛珠或佛像是最美好的心灵寄托。 大航海时期的欧洲贵族以及19世纪的意大利人喜用象牙果装饰礼服，以彰显高贵时尚。据说，德国人曾专程在厄瓜多尔建立企业出口象牙果，并随着需求量增大，在曼塔、卡拉克斯港、马查利亚和埃斯梅拉达斯都开设了分公司。关于象牙果来源的秘密，德国人保守了50年，以至于欧洲人一直认为，与象牙相似的象牙果来自非洲。为查明真相，米兰的纽扣制造商赞基家族派遣乔瓦尼·赞基·佩森蒂赴非洲寻找象牙果。乔瓦尼在非洲一住就是17年，却一无所获。一晚，他终于在一家酒馆从一名水手处打听到象牙果的来源地：厄瓜多尔。1914年，乔瓦尼抵达曼塔，成立了一家象牙果纽扣制作企业。
象牙果纽扣 在塑料被发明并大面积普及之前，象牙果被广泛用于纽扣制作，如二战时期的美国陆军制服。多年来，象牙果始终是世界装饰品和纽扣的重要原材料，直到合成材料的发明和广泛运用才代替了象牙果。象牙果纽扣的制作过程非常有趣：先将象牙果晒干、去皮、洗净，然后用高速锯切割成薄片，再进入车床打磨成大小厚度一致的纽扣原料，之后进入自动机器成型，最后一步是染色。色彩各异的纽扣随后被打包出口至北美、欧洲和亚洲的不同国家。
工匠严格按照直径和厚度进行质量把控，筛选象牙果纽扣胚以符合行业标准。
对不同质量、大小的象牙果纽扣胚进行分类
象牙果在切割成纽扣胚前，会放在阳光下自然晒干60天。
染色后的象牙果可以制成色彩各异的首饰
用植物染料对象牙果进行染色加工 除纽扣外，象牙果还常被用来制作首饰、梳子、手杖柄、烟斗、香水瓶等。南美洲印第安人手工制作的象牙果工艺品颜色各异，在他们看来，用象牙果雕成的雕像能吸引正能量。部落的每个成员都戴有一个象牙果吊坠，当地人相信，佩戴象牙果的人会和睦相处，并永远受到家人和朋友的爱戴。
南美地区本地人手工制作的象牙果吊坠 象牙果质地细腻，硬度适中，光泽柔和，易于抛光，且吸色性好，是制作高档工艺品的绝好材料。纹理是鉴别象牙果雕件真伪最简单的方法，其手感、光泽、分量跟粉压或塑料的手工雕件截然不同，粉压和塑料制成品看上去十分呆板，不似象牙果那般光润。盘玩后的象牙果晶莹剔透，具有较高的艺术鉴赏和收藏价值。但象牙果不能直接盘玩，要先洗净、抛光，再放置2周左右方可。这段时间能让象牙果保持干燥洁净，避免日后把颜色盘乌。每次盘玩前，需双手洗净，不然手上的细菌和灰尘会影响象牙果的光泽度。盘玩时应张弛有度，时间不宜过长，控制在每日2小时以内。2～3周后，若表面有黏触感，说明已形成包浆。此时还需静置1周左右，让包浆干燥硬化，接下来就可以继续把玩。盘玩中，仍需注意做好清洁工作，可用棉布擦拭象牙果表面的灰尘及污垢。不盘玩时，需将象牙果用密封袋包装好，置于阴凉通风处。
抛光后的象牙果
市场上琳琅满目的象牙果产品养生、“莫尔”与世界 对巴西人而言，象牙果还具有增强体质、消除疲劳、驱除病邪、常保平安等效果，巴西长者手中通常都握有2枚象牙果。当地人盘玩象牙果的方式和国内盘核桃相似。现代科学证明，手是人体活动最频繁的器官之一，通常情况下，当人们在盘玩核桃或象牙果之类的小物件时，会用到手指、手掌、手腕等部位，能刺激手部血管和神经。同时，手臂上的肌肉也会相应得到运动。连续不断的刺激作用在这些穴位上，相当于为手掌进行了一套弱化版的针灸。 经常盘玩象牙果不仅能调理人体内脏的气血，还能预防或纠正上肢麻木无力、颤抖、握力减退等症状，同时起到活血化瘀、延缓机体衰老、预防心血管病、避免中风等作用。长者盘玩，能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大脑对神经内分泌的双向调节，还能通过手部运动延缓大脑衰老。因此，巴西人认为象牙果能驱除疾病、常保平安是有一定道理的。 除了盘玩，象牙果这种绿色环保材质也受到各国珠宝设计师和制作工匠的青睐。来自纽约的珠宝设计师亚历山德拉·莫尔便是代表之一。作为一个环保主义者，莫尔一直在寻找一种能够将品牌与可持续发展相结合的方式。在设计作品时，她不仅会留意客户的生活方式和兴趣，也会考虑环境因素以及制作工匠的文化背景。而质地外观酷似象牙的象牙果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希望借此创造一款更有意义、更具生态内涵的作品。于是，她开始从厄瓜多尔合法采购象牙果，并在巴厘岛研发新系列。
运用象牙果、石榴石、黄金共同创作出带有巴厘岛古老传统图案和品牌徽标塔瓜之种系列戒指。 2017年，她与雕刻师和金匠大师们共同合作10个月后，推出“莫尔”品牌首个象牙果珠宝系列“塔瓜之种”。该系列包括耳环、戒指、项链、手镯、手包等，灵感来自传统的巴厘岛设计主题，有生命之树、尼亚斯“猎首项链”（Kalabubu，又称卡拉布布，为尼亚斯岛文化中的英雄装饰物）等，还融入佛教文化元素。莫尔开创性地将象牙果与木材、珍珠等材质巧妙结合在一起，并选用钻石、黄金等点缀。细腻的金属线条、精湛的雕刻工艺、不同材质的混搭，呈现出复古典雅、风格独特的高贵气息。如今，她正在把象牙果扩展至3D打印领域。
“莫尔”品牌塔瓜之种系列用象牙果、肯尼亚钻石和黄金制作的项链。
塔瓜之种系列的象牙果耳环搭配了木雕莲花和金丝工艺
塔瓜之种系列手链以8颗象牙果串珠、4颗木雕莲花、8颗巴洛克珍珠和传统手工金丝制作，设计主题包含寺庙、佛教和巴厘岛神话元素。
塔瓜之种系列的象牙果手镯同样运用了多重工艺，丰富了象牙果艺术品的形式和内涵。
用细腻金线搭配象牙果的雕刻工艺打造新型时尚首饰 不仅如此，莫尔还将“塔瓜之种”系列10%的收益捐赠给巨人空间——一个国际保护组织，致力于保护大象赖以生存和繁衍生息的非洲野生动物景观。莫尔还与黛米·摩尔、朱莉娅·罗伯茨等知名演员创建了象牙果基金会，旨在激励年轻设计师创作环保珠宝。 作为全球唯一的象牙果纽扣胚料出口国，厄瓜多尔正逐步升级自身的象牙果产业，旨在保护本国热带雨林的生物多样性。象牙果采摘无需砍树剪枝，因此设计师们在设计服装时，只要使用象牙果纽扣或饰品，就是在为环保事业做贡献。同时，象牙果产业为数千名世代生活在热带雨林中的象牙果采集者和工匠提供了宝贵的就业机会。
象牙果成熟时自然掉落，果皮成为热带雨林野生动物的食物。
热带雨林的原住民对象牙果进行可持续采集，成为生态系统的最佳维护者。 2018年，厄瓜多尔曾携国宝象牙果亮相2018广东时装周－秋季，带来了南美雨林的自然芬芳，向国内时尚界宣介可持续发展理念。“生态或可持续时尚”概念并非一时的流行趋势，而是一种风格理念。许多设计师和服装公司正在参与生态时尚事业，通过采用自然资源友好型方法和低生态影响材料的方式，开启他们生态时尚的征途。这是基于产品可持续性和社会责任两个原则对服装设计和生产进行的深刻变革。此次赴穗展出的象牙果正是这种生态时尚理念的象征。象牙果不会对热带雨林的生态状况造成任何危害，也是为数不多可生物降解的纽扣原料。2021年12月，在广州举行的“2022年可持续设计项目”颁奖典礼上，象牙果纽扣设计和生产被列为时尚行业的可持续解决方案。 自20世纪末，许多国家开始禁止捕杀大象。2022年1月起，全面禁止象牙贸易生效，中国也出台了类似限制措施。在一些国家，象牙果已完全取代了真实象牙。象牙果挽救了日益稀少的大象，拯救了逐渐萎缩的热带雨林，还为动物提供了稳定的食物来源，更在生活上帮助贫困地区的人们。小小塔瓜果，内藏乾坤，更联通寰宇。
本文载于《世界知识画报》杂志2024年第4期责任编辑：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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