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是什么意思(沉寂)

1

嗐!——真丑。

满脸的麻子,毛孔大得能装下芝麻,轻轻在脸上摁一下还能溢出油,眼睛睁大了也是一条缝,不像镜子旁的美女海报......和她最像的可能只有这个嘴,我甚至连女的都不像。

不过,烈焰红唇和腊肠唇还是有区别的吧?好了,我和美女没哪像了。

我还是洗把脸算了吧,化了妆也还是丑,穿上漂亮裙子也还是遮不住脸和身上的肉,就像是女巫偷穿公主的裙子——丑!

啧,就连洗面奶,都是对这张脸,最大的尊重。

2

“起来了啊,今天也要去上班了呢。”

沉寂是什么意思(沉寂)

声音的来源是我的美丽老妈,她正对着黑暗狭小的阁楼里说话。齐胸小短裙、红色小高跟、柔顺黑波浪,漂亮实在是漂亮!像女网红一样漂亮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老妈蔡依。

此时阁楼里一个黑影缓缓爬起,阳光透过天窗照在他脸上,黑眼圈重了,昨晚又去赌了,还输了钱,还是很多很多......并且和我一样丑!不愧是我基因强大的老爸,愣是让我和他一样丑得像癞蛤蟆。

癞蛤蟆仍四仰八叉地躺在阁楼的地铺上,鼾声震耳欲聋。

“老何!何怀!送我去酒吧,不然你别要钱了!”美丽老妈又开口了,语气强硬了些,与她平时的娇柔全然不同。

癞蛤蟆用脚一蹬,从连接着阁楼的梯子上直直滑下,他的起床方式如此之独特,我和老妈都习惯了。

“昨天那个酒吧?你可一定要钓上他,多要些钱来。”癞蛤蟆用懒散的语气道。

而后癞蛤蟆又打了个哈欠,摸了一把脸上的油,全都擦在了短裤上。

恶心,更丑了。

“那不是废话?”美丽老妈扬了扬她的黑发一脸得意道。“对,还是昨天的那个酒吧,你到时候离我远点,别让人误会了。”

全程站在他们中间围观的我......像小蝌蚪?

3

美丽老妈的工作在一家足浴店,因为放得开而被捧成了“头牌”,“意犹未尽”的洗脚客人通常会邀请她去酒吧“详聊”。

家里的顶梁柱无疑是美丽老妈,但又因为那些客人所谓的“低贱”,能出很多钱的客人自然不会有,所以能拿到的钱通常是三千左右,三千再加我一个月少于一千五的工资就是我们一家的生活费。

穷死了,是真穷死了,不然我也不会初三就休学了。

我想他们已经走了,太正常不过了。

我想我是被忽视了,太正常不过了。

狭小的房子里,或许只剩我了。

偏远郊外的小房子,没有同一物种的邻居,安静极了,像李白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是他没错吧?又或者是王维、白居易?呃,我的初中水平不允许我卖弄太多了。

4

呵,该走路去上班了。

虽然两元钱的环城公交我坐得起,但那些人嫌恶的眼光过于炙热了,即使他们尽力隐藏我也还是能感受得到,所以走路去适合我些。

带口罩啊,想过的,它也适合我,那种全封闭式的雨衣更适合我,但他们异样的眼光比嫌恶更炙热、也更令人不安。

所以,创死所有人,对我最适合。

但,前提是我能在李才这个李扒皮手下活过去。李扒皮!真不想去上班,抠搜的铁公鸡,还黑心!

距离我家一公里的郊外就是铁公鸡的地盘,不大不小的铁皮厂,夏热冬凉,空调是痴心妄想,风扇是皇帝配置。但是今年铁公鸡心情挺好,给40号人的铁皮厂安排了2台风扇,这才让这个夏天好过了些。

工厂是个加工杂肉做成肉肠的肉肠贩卖厂,而我的工作是个十分有味道的工作,怪也只能怪我太丑才分配了这么个工作。

总共洗肉、把肉推进绞肉机、包装肉肠、运送肉肠这4个工,我偏是这个工,我无疑是这10个洗肉人中的一个,就负责洗铁公鸡运来的肉。

那可不就是有味道嘛,一股子肉腥味。因为铁公鸡一毛不拔的特性,他运来的肉很杂很乱,我作为在他手底下干活的小穷鬼我就是再有良心也不会说什么,只能默默低头干活,尽量不让他扣我工资。

李才这人很黑,什么程度呢,就是他看见大老鼠都会认为那是人民币,因为那是肉啊!肉放得久了、腐烂了,他是不可能丢的,如果有人丢了他甚至会骂然后扣工资,因为那是肉啊!都是钱啊!!

所以我现在是又丑,又穷,又臭。

嗐,我认了......我15进厂,10年了,我还在厂。

只要一想起李才那个铁公鸡,我就恨得牙痒痒,中年老大叔的慈爱样、背地里是个黑心的老光棍。

但日子总是要过的,下班就能去见宋言了,我答应给他买球鞋的,嘿......他是我男朋友,他很帅很温柔,但他身边总会粘着他的表妹。

他的表妹时彩啊,漂亮实在是漂亮,不同于老妈的娇柔,她的美是摄人心魄的,让我也很是心动。

我和她的相似点应该只会在名字了,她是时彩,而我是何彩。多像的名字啊,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沾美女的光希望我也能像她一样。

5

“何彩!买碗猪杂汤啊。”

我被迫回过神来,看向声音来源,热情地说:“赶着上班,改天啊。”

刘华,我唯二的朋友,她是一个卖猪杂汤的小摊贩,生意不怎么好,食客大多是被迫喝她汤的旅客,只要喝过她汤的人都会知道她的汤很难喝,但架不住人家会强买强卖。

令我惊讶的是,她今天竟然没有缠着我买汤,像往常如果我不买一碗汤她一定不会放我走,难道她终于知道自己的汤很难喝了?

经过她的摊子,还差50米,我知道我马上要到厂了。

说来,她也挺可怜的,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岭摆摊,右腿受伤走不了太远,还被她六个儿子、一个女儿抛弃,从十八岁就一把屎一把尿养的养孩子。她总是会和我说一些这七个人的光荣事迹,但我从没见过这七个人,她提起这七个人时,那骄傲的小表情我可能是体会不到了。

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和女儿,都不要她了,可悲可叹啊!

但她也真的很讨厌,我每次从她摊前过时,她都会叫我买汤,明知我的工资就那么一点点,她却总要硬拉着我买,偏还拒绝不了,汤好喝就算了,可她的汤.....真一言难尽,因为处理不干净啊!

似乎、大概、也许、好像、可能和我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对,一模一样的味道。

呃,味道又要加重了,因为我已经到厂了。嗐!进厂了,进厂了,我爱上班,我爱上班,肉肠爱我,我爱肉肠,黑心老板不拔毛,明天就是我来亡,微博工资不顶用,好友刘华硬来凑,男友宋言仍在等,二者缺一不可能。

不出所料的我左脚刚踏进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怒吼:“何彩!你怎么上个班那么墨迹,扣工资!扣100!!”

铁公鸡李扒皮李才一开口就是扣工资,习惯了,刚一进厂必定逃不了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一个月才一千五的工资,现在就少100了,七月初就被扣工资,那整个七月也不会怎么样了吧。

骂了也就骂了,扣了也就扣了,我也仍要洗肉啊,洗肉,洗肉,每天洗肉,全年无休。

6

洗的久了,热情有些耗光了,开始浑水摸鱼了,正走着神,我旁边的工友尖叫出声:“啊!有蛇,有蛇啊!好大,好长,好粗,在墙边!!!”

一众工友都开始尖叫起来,我很淡定地洗着肉,往墙边瞟了一眼,确实有条蛇,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足足有我的胳膊那么粗。我,158的身高,132的体重,胳膊也是真的粗,和时彩妹妹的大腿一样粗。

“慌什么慌,这可是钱!”他闻声而来,像拯救世界的英雄,他拨开人群,带着他的捕蛇工具赶来了。

来自李扒皮的安全感,有老鼠他抓,有蛇他抓,就算来了只熊,他说不定也能抓。他的经验还挺足,看来是抓过不少,他像捡宝似的,把那条蛇用个蛇皮袋给装了起来,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然后他就去给不知道哪个谁打电话去了。

7

当我下班时已是下午七点,我拿着六月份和上几月份的工资就赶去专卖店买球鞋了,拿到这双鞋时,我整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步行到他所在的那家店时,我的衣服早已被汗浸湿,湿漉漉的,像刚淋了雨的落汤鸡,顶着大太阳我从郊区赶到了城里,像旋转烤鸭被晒得通红,还一身腥味。

我静静的站在那家店的门口,不久就搜寻到了宋言和时彩。

他们在牵手,宋言牵着时彩,他们家乡的见面礼,我见多了的。

他们在拥抱,宋言抱着时彩,他们家乡的见面礼,我见多了的。

他们在亲吻,宋言吻着时彩,他们家乡的见面礼,我见多了的。

我把鞋盒放在窗边,蹲下细细数着窗边的叶子,等他们结束见面礼。我的思绪也不禁地乱飞,飞到了宋言说要做我男朋友的时候,那已经是初一的事,已经过去13年了。

那时我很意外,因为他一直很帅,有很多的女孩子围在他身边,他都没选,他只选了我,虽然他的同学都说他很渣,但我当时是不会相信那样温柔的一个人会很渣的。

他会给我打水喝,会为我扇风,会拒绝那些女孩子的矿泉水,选择我的冰可乐,尽管她们都很漂亮,但他还是选择了我。他会只抄我的作业,而不去抄当时班级第二的漂亮学委的作业。尽管我当时只是一个班级第一的书呆子,但有他的陪伴使我不会那么呆,可以说他就是我学习的动力。

当我考上年级第一时,他第一次抱了我,很短暂很温暖的拥抱,让我现在都忘不了。

还记得有一次我打断了他们的见面礼,他就生气了,之后还是我请他吃火锅才把他哄好的,所以我再也没有打扰过他们的见面礼。

其实,我也很想要这样的见面礼。

他看见我了,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仅十秒,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鞋盒,担心我太累,他还催着我赶快回家,在我走前他还特意给我递了一瓶水,让我感动得想哭。

所以,我听了他的话,回家了。

我好像真的很傻,但我只不过是贪恋那一丝丝温柔,我又有什么错呢?

年少无知的恋爱从来就不该有,自我说服不过是一厢情愿。哪怕我早就知道他的本性,却还是会贪恋那一丝丝温柔与笑意,我曾有无数个决定想要离开他,但结果毫无例外的是都被他那一丝温柔给打败。

我曾问过自己有没有后悔,或许我后悔听了何怀这个癞蛤蟆的鬼话,也后悔过我不该初三中考完之后就休学,但我绝不会后悔在最爱的数学朝我招手时选择了宋言。

但丑女的真心 终究还是喂了渣男。

听渣男的话,回家!

8

刚进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吵骂声无疑是暴露了老妈和老爸的战况——没钓上。

“何怀!我不是说让你离我远点吗?!你的耳朵被屎堵了吧。”美丽老妈还是今早那个打扮,不同的是她的脸此时憋得通红,正叉着腰站在阁楼下骂着阁楼里的何怀。

“蔡依,你这个臭婆娘!钓不上了就怪我,真神经!”阁楼里的何怀正伸直了腿,坐在阁楼上......癞蛤蟆大王?

“你不要钱了是不是!”

“你现在又没钱,要不是因为你能赚钱,你以为我会让你住在这?”

美丽老妈生气了,彻底生气了,她拿着手里的包就朝阁楼里的人砸去,力气挺大,包上的金属饰品刮到了他的额头,鲜红的血液从阁楼之上直挺挺砸向地面,盛开在木质地板之上的血红花朵——美丽而又耀眼。

癞蛤蟆大王没顾得上垂流直下的血液,心疼的擦拭着包。

她慌了,被吓了一跳,“算了,今晚再看看。”丢下这句话,她扭着胯就进了阁楼下的房间。

我又被忽视了,站在门口被忽视了,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作为一个丑女,被忽视是对我最好的了。

我丑是因为老爸丑,老妈美是因为老爸的深情,因为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因为何怀最初的钱全用来给她整容了。或许是出于她仅剩的愧疚,让她没有离开老爸,毕竟人总是不会安于现状。

出于整容和蔡依没日没夜的舞女练习,她从我这样的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所以把我和她放在一起任谁也不会看出我是她生的,到是把我和何怀放在一起任路边的一条狗都会认为我是他生的。看一眼他,再看一眼我,确认好了,我确实是他亲生的。

哇哦,也真是活久见,老爸他看包的眼神可太深情了,是油腻的深情、血淋淋的深情、丑陋的神情。他的这种深情我并不感兴趣,甚至是很烦,我对我没有的东西都很烦。

算了,听渣男的话,回家!

9

我的房间在阁楼的对面,也要上一个楼梯,楼梯下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园,它被铁门隔着,房间的顶部是瓦片盖成的屋顶,即使密不透风但也总能看见绿色的苔藓。三个房间中间所对的就是......客厅?没有前后门,整个都是通的,老妈的隔壁是一面简单的墙隔出的浴室,而我房间的侧下方是一面简单的墙隔出的厕所,他就在小花园的旁边。

整体来说是干净整洁,又很简单的。呃,我认为老爸的房间是最好的,虽然是没有门的。

回家了,回到了独属于我的小房间,很公平的三个房间都是15平米。一张单人床是我最好的心灵港湾,每当我心情不好时,我就会躺在我的小床上幻想,幻想有一天我能变成公主遇到属于我的白马王子。

摸了摸自己的脸,噫!还是算了吧。

只有蛤蟆王子,才会喜欢蛤蟆公主,所以死心吧,我应该现实一点的。

夜晚的风吹着小花园的铁门,“吱呀吱呀”的响声配合树叶的“沙沙”声会传遍我的房间。每当有风吹起,这就是我最常听的乐曲,乐曲很优美,入睡也总能更简单。

睡醒又会是新的一天,嗯,倒霉的新的一天。

10

7月2日如7月1日一样,一样的让人害怕。老爸和老妈依旧是那几句,我依旧被忽视、被行人注视,唯一不同的是我买了一碗猪杂汤坐在刘华的摊旁喝,她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讲着她的儿子和女儿。

“和你说呀,我的儿子老帅了,我的女儿老亮眼了,她们今年就会回来看我了,会把我接到城里去住哩。”

我起得早,听她唠唠也没些什么的,但总是这几句,硬是没看见她的儿子和女儿回来,依我看他们是把她抛下了。

我又抿了一口汤,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华姐,你还是别太期待的好。”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停不下来了。

华姐没顾得上她瘸了的右腿,速度很快,

地冲过来就把我面前的汤给拍倒了,猪杂汤“哗哗”地流到黄土上,一些泥点子溅到我的黑裤子上,干净的黑裤子便被污染了,衬得我像乞丐一样脏,就连我的鞋子上也满是难缠的黄泥。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想要把她戳出个窟窿。

“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给你喝汤,你这说的什么话!”她更恼火了,张开了血盆大口。

就仅仅是因为我的一语道破?呵,她自己也懂,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她没地方撒气,所以就撒到我身上了。倒霉蛋,真正的倒霉蛋!

相比于她的愤怒,我很冷静,撇过头,静静的看着她。

“你什么眼神?!不服气?你看你丑成这个样子,难怪会没人要,我五十多岁的人都比你要好看......”她得意地鼻孔朝天,让我想捅死她了。

没听她说完,我就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仅剩的汤全撒在了我的黑裤子上,又脏又臭。

“你的汤真难喝。”冷冰冰的话最是伤人,她也彻底被我激怒了。

她抄起摊上的刀就朝我冲过来,气势汹汹地,看起来吓人极了。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瘸了的腿,她也终究五十多岁了,我抢个刀而已,轻轻松松。

现在轮到我了,我右手举着一把刀的冷淡模样成功吓到了她,她此时正双手撑着地躺在地上用一种看到鬼的眼神看着我。

“华姐,叫你一声姐,是因为你年纪比我大,可是你,是不是,太给自己长脸了。”

我不顾她生死的模样,也成功吓到了她,她此时吓尿了,一股子尿骚味从她的裤子流出。我玩够了,吓够了,刀也该丢了,以后再也不见她就是了。

可她似乎有病,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有一条瘸了的腿,她颤颤巍巍地站起就想要把我扑倒,可是右腿一抖就撞刀上了,死了。

鲜血从他身上缓缓流下,如红色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是李白没错了。

无数的血色花朵在我身上盛开,我的右手被染得通红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红色,我的脸上是无数的红点子,再加上我此时面无表情的脸,仅能用可怕来形容。

妖精沾了血也是漂亮的,而我沾了血也依旧是丑陋的。

11

看了一眼手里的刀,轻轻地把此时正一脸惊讶的华姐给推倒在地上。死都死了,荒郊野岭的,一个人都没有,那华姐就死这吧。

将手上的液体撸一把,全洒在华姐的身上,回头望向华姐的房间里收音机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迟到了,又该被李扒皮骂了,既然如此,那就晚些再走也不碍事了。

华姐冰冷地躺在血泊之中已是事实,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了。

老死个人,在郊区是件很平常的事,没人会在意的,那华姐你......

我来发挥你最后的价值,如何?

分离她时我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抡起斧头就往上砍,过程很是解压。华姐的血早已流干,分离她两只胳膊时那些血全都溅到了我身上,就连分离她剩下两只腿时那些血也全都溅到了我身上,所以我现在被她的血给包围了。

血液染红了黄土,也染红了我。

从华姐的房子里拉出一根水管,将地上的血液全都冲洗了个干净,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和华姐。看到华姐的手和脚时,想起了我洗肉的工作,忍不住给她都洗了洗,甚至贴心的把她放进了袋子里,相信李扒皮会喜欢的。

在华姐的肚子上坐了一会儿,想到碎一点的肉李扒皮应该更喜欢,而且越多越喜欢。所以我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又剁碎了些,还把她肚子上的东西一片一片割了下来,当然不能落下脸、脖子、后背、腰。

看着满满的四大袋,我的成就感瞬间就涌上心头。

我想华姐应该是会感谢我的,因为我帮她从一百五十斤减到了二十斤,我真心地替你开心啊!你总说我要减肥了,可你明明更需要的,所以我帮你了,53厘米的身高、20斤的体重、刀削的脸庞、肌色的皮肤,你确实比我好看多了。

12

烈日之下,是我提着四个大袋子,在路上默默走向工厂。当我走到工厂门口时,汗水浸湿了我的后背,鼻尖的汗珠仍不停地滴向胸前。

不出所料的,我又被骂了。

李才正张牙舞爪的向我怒吼着:“何彩又想扣工资了是不是?!竟然敢旷工这么久!你今天一天的工资都别要了!!”

我把我仍站在太阳底下的身体往荫处挪了挪,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丝毫感情,“我去捡钱了,这袋子就是,还洗过了。”

他变脸之快:上一秒李扒皮、下一秒李慈父,他拉我一把,吩咐我去工作,然后头也不回地抓起袋子就把里面的肉倒进了绞肉机里,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那我应该是免罚了的,感谢华姐,不愧是我唯一的朋友。

朋友死了,我很伤心,因为少了个说话的人,但生活依旧得过。

洗肉,洗肉......每天都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时间好像总能快一些,在洗了不知道多少肉后,我终于下班了。

天色依旧亮眼,走在小路上,我的身影被拉的老长老大了,偶尔落下几片树叶在黑色的身影上。让我想起了血色花朵,美丽又孤寂。

若不看这身影的主人,那一切都将是美好的。

来到一棵巨大的樟树前,我就知道那个名为“家”的地方到了。

依旧是熟悉的大客厅,干净又整洁,楼梯上的灰被我的脚底板和老爸的后背擦得锃亮,碗筷被老爸洗得干净摆在餐桌上,锅里时不时传出阵阵肉香,我就知道美丽老妈下厨了,这就意味着“钓上了”。

“快,吃饭了~”蔡依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矫揉造作。

娇柔,只能用娇柔来形容,穿上那粉红的围裙,搭配这做作的声音,必须是“钓上了”。

“好!!”何怀的声音依旧是那样震耳欲聋。

得意,只能用得意来形容,穿上那熟悉的背心,搭配这胡渣的声音,必须是“钓上了”。

13

难得一家三口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他们聊的依旧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我插不进去,也不可能插进去,只能埋头苦吃。

“老何~这家肉挺好吃的,明天还买这家的。”

蔡依她说话都是带波浪号的,是妖精勾人的那种,何怀就中招了,似乎都忘记了明天六合彩开奖。

“确实不错,我明天就去买。”

他“气势逼人”,颇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意味。就好像之前那个趴在地上抱着老妈的腿叫他给自己钱的人不是他,就好像之前那个因为欠钱而被追着打的人不是他。

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包装袋,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因为那肉肠很显然是我工厂里的。不过今天的肉肠确实不错,就是肥了些。

我吃饱后就回了房间,仍然回味着今天肉肠的味道。依照李扒皮的特性,他的肉肠是不可能好吃的,所以今天我吃的那个肉应该是华姐的。

14

“吱呀——”

“沙沙——”

相同的声音,相同的房间,相同的手,相同的脸......我依旧没有变成公主,也依旧没有属于我的白马王子。

路过华姐的摊子了,没有了她的叫唤声,这个世界好像都清净了不少。昨天盛开血色花朵的黄土上,是一层黑压压的蚂蚁,使黄黄的土地变得有活力了些,清新又自然。

华姐的坟头上,还有我昨天放的一碗猪杂汤,贡她,正好。

今天也是活久见的一次,因为今天到厂时没有传来李才的喊骂声,我大胆猜测是昨天的肉肠卖挺好,虽然平时因为食品添加剂卖的也挺好,但昨天的肉肠应该是获得了赞扬的。

我依旧像往常一样不停地洗肉,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也就是在-个大池子里搓洗肉。

就在我看准着墙壁上的钟准备下班时,李才这个李扒皮一脸得意又不安好心地把我拉到了一个角落,他看着我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不停搓着手。

我狗腿地笑了笑,对他说:“老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在这听着呢。”

“就是啊,小彩啊,你昨天的肉是在哪里捡的啊。”

yue,比我还狗腿,还“小彩”?yue......

“就是啊,以后这个副厂长啊,你来做吧,啊,知道了吗?小彩,以后你负责收肉就好了。”正说着,他又拉起我的手,用他那张长满褶子的脸,对我露出来一个自以为很和蔼的笑。

我猜我若不答应他,他就会一直说下去,所以我轻轻应了一声。

他脸上的笑容再也掩盖不住,欢天喜地就拿了个大喇叭喊到:“以后何彩就是我们的副厂长了,收肉的工作就交给她了!”

喊完他就走了,空留我一个人接受其他人的目光。我心里和清楚,他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绝不是因为我捡的肉,也绝不是因为我看起来老实。所谓的副厂长不过是个空名,不就是撑死不会扣工资,换了个更辛苦的工作。

啧啧,真不愧是你,李扒皮。

我依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刚坐下,就有一个工友壮着胆子过来问我为什么。

我抬头就撞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妹妹,应该是刚遭受李才的荼毒。

她弯着腰怯怯地朝我搭话,“姐姐,你为什么可以升职啊,可以教教我吗?”

声音很好听,长得也好看,让我想起了时彩。

她撞上我微冷的眼神时,吓了一跳,便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走回了自己的工位。她耷拉着脑袋,小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妹妹,我是在救你,在李扒皮的地盘上说些其它的东西可是会被扣工资的。不过是新人也难怪了,其他人可就没有闲心管这些,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心知肚明。

你是被救了,那我呢?

我又从哪弄肉去?

他无非是想让我去给他多弄些一样的肉来赚钱,可关键是那些肉是华姐的。

15

很苦恼,我带着这些苦恼回了家。

刚进了那个若有若无的大门,一个楼梯的上下传来了吵骂声,我用头发丝都能想到是因为何怀输钱了。

“臭婆娘!老子想干什么干什么!你别管那么多!!!”

“你出息了是吧!那可都是我的钱!!!”

豪无形象可言,男子汉?娇柔?呵,不存在的。

看来,是输光了。

我不再看向他们,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转向我的房间。

但是没有硝烟的战火,终究还是烧到了我。何怀把蔡依丢向他的包又反手丢向了我,而且是以更大的力,所以我很自然地被波及到了。如何怀先前那般,我站在楼梯旁边,被那个包的饰品给刮了。

鲜血很快顺着我的额头流向到了下巴,吵骂声依旧没有停止甚至是更大声了,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把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很是冷静地坐下来。

我果然是个小透明呢,只有给钱的时候才会理我的吧。

听着他们的吵骂声,回想起自己这不着调的多少年,突然才意识到我还在流血的事实。叹了口气,我默默走向洗手池,将头上的血清理干净。回过头看看,他们依旧在吵,从赌钱到捡废品、到卖血卖身......满满的都是艰辛。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想呢。

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让我,再也承受不住了 。

我拿起洗手池旁的菜刀就丢向了蔡依,许是我平时丢肉丢惯了,许是客厅不怎么大,又许是蔡依离我不怎么远,菜刀正中她的右腰。

于是乎,她捂着流血的腰就晕了过去。

吵骂声不知何时就停止了,何怀不知何时就不见了,乐曲也不知何时就响起了。

我拔出蔡依腰上的菜刀,又往她肚子上多砍了几刀,让血流得更多了些。

而后,我走上那从未上过的楼梯,站在阁楼口,看向黑乎乎的房间。房间没什么独特的,也就是有一团黑在抖动。我拿着刀胡乱地丢向那一团,它不再抖动而是流出液体,我拔出又插入、拔出又插入。

“吱呀——”

天黑了啊,应该开灯的。

黑暗中是一个黑影拖着一大团东西,黑影每移动一分,地板上就会多出一条显眼的黑色。不一会,那黑影停止了,旁边还有另一个黑色的物体,地板上是一大团以女人为中心的黑色。

直到我摸索着打开灯,一切终于回归光亮。

16

许久的忙碌之后,我听着乐曲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我惊奇地发现墙上的挂钟早已指向九点的位置,这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被李才骂死,但我现在全然没有半点慌张的神色,甚至是平静地刷了牙,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

我似乎没有了昨天晚上的记忆,妄图从客厅里找回些什么。

“吱呀——”

嗯,你还在吗?

在不在都无所谓了,我依旧要上班。我提上客厅里的六大袋子就往门口走去,把他们轻轻放在门外的小三轮后面,坐上我家的小三轮去收肉就是我往后的工作了。

再见了,我干净整洁的家。

小花园里,独具特色的小花盆里一株小花似乎在向我道别,也在感谢我给她找的新家。确实是个漂亮的花盆,还很精致,只有碗口大小却还能配备一个浇水口,最有特色的是花盆底部连接着卷卷的黑色丝线,这抹黑色也为那白色的瓷身和粉色的花瓣增添了别样的趣味,衬得这花娇艳欲滴。

可真真的,让人心生怜惜。

客厅里,独具特色的人形摆件似乎在向我招手,他就站在阁楼下的楼梯口一脸慈祥地看着我,胸前的白色肋骨很是突出,他的右手手腕上还带着一串精致的骨节手串。这个手串足足有28节,通体白色,和他肌色的右手手腕正搭,但他的左手手腕就没那么好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左手,只是光秃秃的肌色手臂。

可真真的,让人心生怜惜。

再见了,我干净整洁的家,我还会回来的。

17

想来,我似乎是第一次坐上这个小三轮,许是以前何怀经常用这个接蔡依了,我才没有机会坐上它。

不重要了,以后我可以天天坐了。

坐车果然是要快的,这不,我收完肉到厂里才十点,往常,李才上午十二点出门,下午三点才能回来。我也是很厉害的,高兴!

当我回到厂里,李才看见我一车的肉,自然也是很高兴的。但他的狗腿让我感到恶心,因为他夸我“好看”。

呵,好看?我变成“肉公主”了?!

啧,真想把他也变成肉,想把所有人都变成肉。为此我可是在身上藏了一把刀呢,用布包着就藏在我的裤子口袋里,短短的很锋利,因为是我昨晚磨了好久的。

果然是心动不如行动,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让他变成这样的,可是他竟然让我加班?一直加到天黑,可真事李扒皮呢。

所谓的升职可真可笑,既然我已经是副厂长了,那直接成为厂长不是更好?工作我最累,拿的钱我最少,还真是不公平。

所以我现在成厂长了,在当天晚上。

18

华姐的房后又多了一摊蚂蚁,为此我感到很是抱歉,但我相信华姐一定会原谅我的。为了弥补华姐,我把污染她家土地的罪魁祸首给拖回了他自己的地盘,也就是李才的工厂。想了又想,这样好像还是不够解气,所以还是发挥李才的价值变成肉的好。

既然如此,头发是不能要的,体毛若是全剃了那是最好的,内脏有些苦也不太好,生殖器官不太好,眼睛不太好,指甲不太好。

嗯,去了这些就好多了。

那也该洗洗了,洗肉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一步,然后是丢进绞肉机,再然后就是包装出售。

成就感又上来了,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刚出炉的肉肠,眼泪好像从嘴角流出来了。啧,我是可怜他了?

但是已经很晚了,该睡了,改天再可怜他。

自从升职,我就很晚睡了,连着两天这样了,真是怕我会猝死,所以为了早那么一点睡,我就在华姐的房里睡了一晚,反正她也用不上了。

“沙沙——”

没有小铁门的“吱呀”声,这个乐曲不完整了,看来还是早点回家睡的好。

果然,没了乐曲我就很难睡着了,就连盯着这若有若无的天花板数羊都没用。

嗐,想起了我放在餐桌上的白色簪子了,那可是我费了七个才好不容易成功的一个呢。可惜昨天晚上因为太困,还没来得及试戴一下好不好看,毕竟那可是美丽老妈赞助的,还是我削了好久的肉才得来的原素材。

乐曲变了,终是睡不着了的。

方法总比困难多,最后还是在我以前洗肉的工位上睡着的。

当我醒来时已是凌晨五点,睡了三个小时,远远少于以前的九小时了。

难道,是因为报应?

19

原本以为不会有人来那么早的,可当我处理完自己的半小时后,我又看见了那个女生,是那个会叫我姐姐的小妹妹。

墙上的挂钟,仍没有指向六点。

她在那默默地包装着肉肠,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工厂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人。

让我想起了刚入厂的我,和她一样,默默的、心事重重的、对未来充满期待的。

慢慢的,慢慢的,工厂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而我也要工作了。

还是那辆熟悉的小三轮,我坐上它刚上路没多久,我许久没有振动过的手机竟然有反应了,那可真是破天荒。

把车停在华姐旁边,我原本平静的心的一下子就紧了起来,当然是因为宋言找我分手了。

“同意”的字眼写了又删,最后还是没舍得发出这两个字,聊天记录往上又翻了翻,上一条由他发出的还是一个定位。

心累了,心真的累了。

但还是舍不得他的那一丝温柔,所以再见一面就放下,真的!

20

我这次买了一块表,是他上上次说想要的,那次因为我没钱所以就放弃了,但这次有了李才的赞助我很轻松就买下了,没有了之前买东西的紧迫感。

真好!这种感觉真好......

21

他早早的就到了,是我说的那家奶茶店,选这里的原因是这里是离我当时最近的店。

令我失望的是时彩没有来,不重要了,有他也可以了。

他依旧是那么亮眼,相比于他,我就有些不同了,他干净清爽,而我邋遢彻底。若是我把小三轮开来应该会更不同的,所以还是现在要好些的。

他看见我时,嘴角立即扯上一抹笑,就那一个笑我的心都要碎了。没等我拾起我碎了的心,他出门就把我往外推去,他还在不停地把我往外面带,至于要带到哪里,这个我也不得而知。

“何彩,你说的那块表呢?”

啊!我的心更碎了,真的不想分。

“因为怕丢了,我放在小车上,你要和我一起去拿吗?”我这笑着实是不争气了。

“嗯,行吧。”

哈,开心,今天他和我说了好多话!

我似乎忘了,他是来找我分手的。

当我站在隐蔽的大树下,看着他试戴手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他是来找我分手的,对啊,他是来分手的,分手的,分手!

我不会再看见他对我笑了,因为他一定不会再来见我了。

如果把他的头留下是不是就可以了?

心动了,自然就要行动。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我是有一点点后悔的,因为他仅仅只有惊讶没有惊喜。没事,有惊就够了。

后来他倒下了,倒在了我的怀里,这下我可以好好抱他了。

大树下,是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很温暖很温暖......

22

当我再次醒来时,是被一口水喷醒的。许是我昨晚没怎么睡好,醒来时仍是模糊的,竟然看见好多人一直盯着我看,要知道从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盯着我的正脸看。

“你还我儿子~”一个四五十的女人冲到我面前就大喊起来。

我很无奈,我都不知道你儿子是谁,我又怎么你儿子了?

“你还我妈妈~”又是一个年轻时髦的女孩冲到我面前大喊。

我无奈了,你妈又谁,我又怎么她了?可气的是还有六个男的一起在喊。

“你还我老公,我们可是刚办了酒席的,还没来得及领证呢......”

啊?你老公又谁,我干什么了?

很模糊,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刚醒还要遭受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但当我看见那个会叫我姐姐的妹妹时,我好像清醒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五天前看见她骑着三轮车出去了,其它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正说着,她就很惊慌地拿手指向了我。一瞬间,那些朝我喊的人就都哭了起来,说是哭可没几滴眼泪。

“对,就是她!她就是宋言的女朋友!”

又是一个人女的,很漂亮,是我羡慕的那种,如果她不朝我大喊应该会更漂亮。

许是他们都太吵了,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就把他们赶走了,还把我给架在一张椅子上问了很多问题,我都回答了,做了什么就回答了什么。

23

在那后的第二天,我被架到了一片空地上,我的后面是很多中间有个红点点的东西,它们并排插在靠墙的位置,地上是很多绿色的小草。

我被绳子绑着,站在最中间的地方,我的前面还有很多穿着制服的人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的正前方还有一个举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

想起了他们说过的话:你杀了五个人。

嗯?就只有这个了?

没人回答我心里的疑问,接下来是很大一声,然后一个小小的东西朝我飞过来,想躲躲不过的那种。

砰!

发布于 2024-05-05 05: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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